曾宪钰先生 (Mr. Steven Tseng)
联想研究院资深研究员

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是非。

在高喊“万众创新”但环境人事瞬息万变的时代中，要如何让团队挺进向前行，主讲者曾宪钰先生从即兴剧演员身上找到可能的答案。曾先生融合了 "团队协作"、"即兴剧" 和 "精益创业" 原则，引导创新团队在开发流程中，从用户研究、产品定义到原型设计，琢磨出一个能适应环境、能面对不确定感的敏捷团队应有的样子。

本次分享从解释“即兴剧”开始，配合现场实际互动和案例说明，阐述即兴剧原则在团队工作中的应用。

快！慢了就来不及的时代

如果我问：“用一个字形容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你会怎么说？”有人会回答说：“乱”、“新”、“创”、“快”。众说纷纭的答案中，但我发现，“快”是诸多形容词中大家相对能接受的。举例来说，2015年7月24日0点 NASA 发布重大消息，宣称发现 1400 光年之外有“另一个地球”，6小时之后，当大家从睡梦中醒来，打开微信，朋友圈被这个消息刷屏了，但却是以花样百出的方式——各家互联网的设计师被产品经理从被窝里挖起来，硬是做了这些图出来。

从外卖、出行打车、搜寻引擎到移民代办，深怕没跟上这一事件就落伍的，深怕没做点什么东西出来晒一晒，这个产品经理或营销经理就不称职似的。

其实不仅这个例子，环顾我们生活四周，都充斥着这重氛围。在这个快速变幻、慢了就来不及、没一刻得闲的时代，人们似乎不再有耐心把话说完整、说清楚，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更增困难。那么我们该如何面对？如何自处？在团队中如何与他人协作呢？

我在即兴剧和即兴剧演员身上看到答案。

即兴剧是什么？

即兴剧是众多戏剧类型中的一种，演员上舞台前没有预先设定好的剧本；舞台上没有道具，或说，只要演员信手拈来，各样道具要什么有什么——每一幕都是当下的即兴创作，独一无二，无法重现。

即兴剧和团队创新协作，为什么？

人生没有彩排，或许去日萎靡不振，今时却能精彩纷呈，时时刻刻都是现场直播。

看看生活中的例子吧。男孩要讨女朋友开心，约会时的惊喜是约吃西班牙炖饭，没想到女孩说她对海鲜过敏，男友应该如何回应？爸爸特意请假带着孩子去他最爱的游乐园，到了门口才知道游乐园年检一周，维护园区内设施安全，这位充满爱的父亲该怎样对孩子说明？

工作也充满这种突然。每天上班途中你会遇到什么人，会聊什么主题，说什么样的话，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些都没有预先准备好的剧本，就算你预备了剧本想要按照剧本演出，和你演对手戏的那一位可不一定知道你所设定的剧情要怎么发展。还有，在会议室里你和不同团队的同事开会时，各自带著大叠大叠的文件堆在桌上，彼此的眼神似乎都在揣摩对方待会儿开口要怎么说这个项目的难处……这样的事例不胜枚举。现实中，你永远无法预知即将，甚至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

《体验经济》一书的作者约瑟夫（B.Joseph Pine II）和詹姆斯（James H. Gilmore）说：

“工作就是剧场，每项业务都是一个舞台。企业里每个人都是演员，都是为了要提供给客户那些印象深刻且影响深远的体验，这些体验带来独特的价值。然而，上演体验不仅仅是设置舞台，还需要生产人物角色所需要的道具。”

我相信“工作是个剧场，活动是个舞台，工作中的每个人都是演员”。如果人生是个舞台，生活中和你最亲密的人就是和你同台演出的即兴剧演员。舞台上的演员唯一的任务就是把戏演下去，这是一场所有演员共同参与创作的冒险戏剧之旅。

生活中和工作上有这么多你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要一同参与创作每一个时刻，而一群人在没有剧本的舞台上演出，就是即兴剧最真实的呈现。无论你喜欢或不喜欢，即兴剧——也就是生活和工作——放下了剧本，每一个举手投足的动作，每一次喜怒哀乐的情绪，每一句直觉迸出的言语，随著剧情的起承转合，变化成千百种不同的可能。而灵感如火花碰撞喷溅，创意如涂鸦肆意渲染，一切都变得不可预知，精彩至极。

即兴剧原则与敏捷软件开发价值观

虽然即兴剧没有剧本，但即兴剧演员在舞台上可不是随便乱演。在即兴演员的基本训练有可供借镜之处。即兴剧原则可以总结出很多，以下我对比敏捷软件开发价值观，仅各列出四项：

即兴原则一：说“是的…而且…” (Say "Yes, And")。在团队中经常有人会扮演“魔鬼代言人”或“点子杀手”，别人一提起些什么想法，他们马上跳出来提出相反意见，仿佛他们身边时时放了一大桶冰水，随时准备浇你。能不能试着用 "Yes..., and…" 代替 "Yes..., but…"。说"Yes, And"不代表苟同别人的观点，而是认可他人所提出的点子，并继续在这点子上发展更新、更多的点子。越能 "Yes, And"的团队，越能累积的知识和共识，才越能面对快速变化的世局。

即兴原则二：平凡就好 (Be Average)。刚刚说的“魔鬼代言人”或“点子杀手”其实是打击团队自信的高手，其他人会想要一心追求那突出的、完美的、让人惊艳的点子，否则一旦被盯上，在团队中太容易出糗了。而这种心态，长时间下来会让人失去尝试突破的勇气。其实，对当团队中每个人真心认可“平凡就好”这个价值观，就能营造出一个安全、互信、彼此支持的环境。

即兴原则三：拥抱失败 (Embrace Mistake)。秉承着“平凡就好”的价值观，勇于说“是的…而且…”，但没有一件事情做了就百分之百没有问题。我们都知道：犯错与创新是一体的两面。没有犯错，代表没有冒险；没有冒险，代表一成不变。一成不变，就是等着被别人用新的方式终结掉。“拥抱失败”不是对于失败或错误不作为，而是让我们有空间有时间思考：下一次要怎么做会更好？

即兴原则四：适时放手 (Let Go)。看过马戏团的小丑在观众面前甩掉了一个飞瓶吗？他不是在那边懊悔刚刚那个动作没做到位以致漏接了那个空中掉下来的瓶子，而是自嘲式地弯腰检掉落的飞瓶、起身、鞠个躬，然后继续他的表演。每个人、每个团队都会失误，都会犯错，不要陷在痛苦与懊悔中。“适时放手”帮助团队走出这种灾难式的检讨反省，继续向着目标前进。

敏捷软件开发的价值观强调的是对比：什么重要vs.什么没那么重要。以下是四个价值观：

敏捷价值观一：“个体和互动”重要，“流程和工具”没那么重要。流程和工具固然重要，但真正操作使用的还是人，而且是一堆人实时分散的运作，关注“个体”(也就是人) 和“互动”才能适应变动的开发过程。

敏捷价值观二：“可用软件”重要，“详尽的文档”没那么重要。有详尽的文档固然很好，但若是追求这个而迟迟无法进入做点有用能操作的东西的阶段，文档始终不能自己变成“可用软件”，而且客户真正要的是文档吗？不是，是软件。

敏捷价值观三：“客户合作”重要，“合同谈判”没那么重要。有一个保障的合同能让人安心，但如果因为谈判致使双方无法合作，那么一切仍是泡影成空。所以试着和客户合作，站在同一阵线，而不是站在对立面等着谈判。

敏捷价值观四：“响应变化”重要，“遵循计划”没那么重要。应该都听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赶不上老板的一句话”吧，有计划很好，但不能死抱着计划不放，如果外在环境或条件改变了，团队还不知道要做出反应，那就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项目走到入坟墓尽头。

应用即兴原则和敏捷价值观的团队协作

案例：打造可以“玩起来”的空间

​用户研究员与交互设计师正在讨论

在我座位旁刚好有一块空地，我搬来一个大的简报架，在上面摆了一叠简报纸，然后邀请团队成员走出会议室到这个新的空间来讨论，让大家摆脱耗费精神做出来精美 PPT 却没人看的痛苦，让每次讨论都留下记录 (贴的、写的、画的... ) 以便日后翻阅。这个过程就好像在玩一样，所以这是个可以让人“玩起来”的空间。

案例：准备好道具，邀请用户一起玩

测试用户对于产品功能的在乎程度，用游戏的方式排序

之前说过，工作就是剧场，活动就是舞台，舞台上要有人，要有道具。除了团队自己“玩”之外，还设计并准备了可以让用户参与进来的游戏，让整个用户测试像是在游戏一样，而不是死板地一问一答，填填无关紧要，连自己都不相信的数字量表。

案例：不用精美PPT也可以说得很清楚

针对移动支付的一页报告 (one page report)

我们应该都有这样的经验：花时间琢磨的 PPT 结果看的人根本不在意。这真是让人伤心。其实，只要说得清楚、有架构、看得清关联性，一张 A4 纸有时候表达的比10 页 PPT 更清楚，听者更轻松，作者更能专注在内容上而非细节排版的形式上。

案例：手绘，错了就改

手绘 App 开发的状态图 (state diagram)

别急着打开 Visio 画图，先手绘几版看看，错了再改就行。别当完美主义者！

结语

“工作就是剧场，活动就是舞台，企业里每个人都是演员”，在凡事讲求“快，慢了就来不及的时代”，要怎样在舞台上 (日常工作) 演好一出戏剧变得愈加困难。但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把握敏捷软件开发价值观和几个重要的即兴剧原则，邀请更多人一起参与其中，不断地练习，累积更多团队共识与知识，总会越来越从容面对这个瞬息万变的时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