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陈杰先生
Mr. Henry Ma

港大ICB创新管理系系主任
英国剑桥大学工商管理硕士

香港大学SPACE中国商业学院 [Institute for China Business, HKU SPACE（简称港大ICB)]隶属香港大学SPACE学院，秉承专业商管学院的差异化发展战略，致力于为内地培养具备「专业深度、管理广度」的卓越人才及企业领袖，是香港大学践行「为中国而立」创校校纲的实际举措。创新管理系（Centre for Innovation & Management：CIM）以“创新如何管理，管理如何创新”为主线，洞察前沿管理趋势，帮助学员建立思维模型，将创新应用贯穿产品、服务、人力、技术等商业价值关键节点，实现以高效管理驱动创新，以创新驱动企业发展。

作为ICB创新管理系的课程主任，笔者近年一直在思考创新管理教育（简称“创管教育”）如何与时并进，汇聚中华智慧的同时并持续保有更客观的国际视野和全球思维；因此经常关注英美顶尖商管学院（包括Cambridge，Harvard，Stanford，London Business School等）的课程发展。然而在2020年的今天，笔者的视野开始聚焦于多年前曾在瑞士洛桑（Lausanne）参访过的一所更具备环球国际观的世界顶尖商学院-国际管理发展学院（Institute for Management Development，下称IMD） 。

IMD在瑞士的校园 （图片来源：IMD）

IMD每年发布的「全球国际竞争力排行榜」（IMD World Competitiveness Yearbook）[见表1]都会让全球瞩目，且影响力广，该报告被认为是评价经济体（Economies）竞争力排名的一份世界级权威读物；每年各地政府、企业与公民都极为期待自己的竞争力排名研究结果。IMD是一所私立商学院，1990年在瑞士的一坐西部城市洛桑Lausanne正式成立。由于与实业界有着深厚的传承渊源，使得IMD的成立背景有别于其他附属于知名大学的商学院，并造就出它独特的办学特色和经营理念。笔者发现IMD提倡实用实效的教学理念（REAL LEARNING，REAL IMPACT）与ICB一样，选择走上一条与传统商学院不同的发展路向，与专业（Professional）、前瞻（Prospective）、实用（Practical）、实效（Problem-solving）的4P理念有很多相同之处。

表1：《2020年全球竞争力报告》
资料来源：（IMD报告）

专业教育、精耕商界
IMD最初的成立目的是为了提供经理人培训项目给加拿大铝业集团及雀巢这两家公司，后来这个项目的客户越来越多，1990年两家公司决定停止扶持IMD，让这个教育项目独立出来，自负盈亏。在没有政府和大学补助支持的背景下，IMD在竞争激烈的高等专业教育市场中挣扎，非常关注自身在培训项目的市场占有率和营收状况，产生了强烈的忧患意识和注重品牌创建（IMD Brand Creation）的发展战略。IMD谨遵的营运之道，是不断创造出与知名公司合作的机会。实际上，学位课程（MBA及EMBA）仅占IMD业务收入的14%，它的收入主要来自为企业领导提供的定制课程（Customized Programs）、公开课程（Open Programs）及网络课程（On-line Programs）。IMD积极与跨国公司维持紧密的合作关系，并保持对位于欧洲跨国集团巨大且深远的影响力。通过与企业深入交流，了解他们在高管人才上的需求，再在全球慕名而来的申请者中选择（highly selective）和培训他们所欣赏和需要的人才。产学协作与全球思维是IMD课程设计的核心。

Swiss Roots Global Reach

 “实用学习，实效影响”
从2017年起，IMD采用了“实用学习，实效影响” （REAL LEARNING，REAL IMPACT）的口号，并以此为治学理念。IMD的高管教育是为满足现实世界的业务需求而设计，透过提供相关知识，一方面提升学员的知识和技能，同时为其企业提供最佳的投资回报。在教学方面，IMD倡导持续性的研究，提升老师知识,在课堂上提供与时并进的教学内容。IMD规定教师每年到企业访谈的工作量不少于工作总量的25%，他们不仅花时间在教学及开发课程内容，亦需要走进企业担任顾问、进行研究和发表成果。IMD每年投入巨大的经费用于企业管理项目的研究，每一个教员都被要求和工商界紧密合作，确保能掌握商业管理领域的最新发展，把研究成果落实到商业活动中，产生合乎现实需要的理论，保证了学院的教学质量（teaching quality）及学员的学习体验和成效（learning outcomes）。

实效商业案例讨论
（Practical Business Case Discussion） 
（来源：IMD）

同时，IMD的案例研究非常丰富，教师使用的主要教学材料都来自自己的研究成果，案例覆盖全球各地各行各业。在2016-2018年，IMD发布了超过200个实效商业案例（Practical Business Case）研究成果，在2018年间，全球的商学院合共购买了超过16万份IMD案例探究的著作。IMD另一个特点是学生每年都需要前往世界各地，研究当地面临的经济和社会问题,使学员更加深刻地理解到领导者应该积极承担更广泛的社会责任。

（来源：IMD Annual Report 2019）

国际多元、教学相长
IMD的学员可以说是所有商学院中最具国际色彩的，2020年的89个MBA学生中，仅有3个来自瑞士本土，学员来自37个国家，每个学员平均会说四种语言，并曾于外国生活和工作过。不同的文化得以在此碰撞，使学员的视野更宽广，更具包容力。学员的行业背景亦相对平均，例如有35%来自制造业，其余来自金融、能源、商业管理、科技、服务业的各占8至16%。IMD的师资同样体现了国际化的特色。IMD的49名教授来自25个国家以上（当中包括2个来自中国的教授）。他们在国际媒体上有广泛的曝光，例如BBC、NBC、彭博社等。IMD在国际社交媒体上的表现亦十分亮丽。

（来源：IMD）

IMD视野 ：中国创新浪潮

IMD认为中国正在成为一个创新大国。他们的研究分析了那些还没被引起注意，却拥有全球竞争力的中国私营企业。在这个庞大的群体中，数以千计、万计的创新中国公司，他们隐身运行，但实际上在慢慢地颠覆行业、挑战跨国公司等现有企业，并带来很多创意、创新产品及服务和新颖的商业模式。IMD研究了超过350多家不同的中国企业，透过采访得到非常宝贵且真实的第一手资料,试图弄清楚中国公司在发展创新能力的做法和方式。

在解读中国下一波创新浪潮中，IMD从两个分析维度（2 Analytical Dimensions）着眼：第一个维度是这些创新者处于大众市场（Mass Markets）或是利基市场（Niche Markets）；第二个维度是他们是新来者（New Comers）或是现存者（Incumbents）。

IMD发现能将中国创新者分为四种类型（4 Types of Innovators）：

[Type 1] Pioneers先驱且全球知名的引领型大公司（如阿里、华为、海尓等）；
[Type 2] Hidden Champions隐形冠军，在各自领域处于市场领先地位的中型企业（如蓝思科技等）；
[Type 3] Technology Underdogs科技黑马企业，拥有重要知识产权的技术驱动型企业（如厦门惟华光能等）；

[Type 4] Change Makers变革者，以数字化颠覆和跨行业创新商业模式为特征的新公司（如字节跳动等）。

（视频来源：IMD创新与管理教授–Professor Mark J. Greeven）

像阿里、海尔、华为是第一类的先驱（Pioneers），他们领导着行业，是已经拥有了全球知名度的大企业。

隐形冠军（Hidden Champions）通常是各个细分领域的中型企业创新者。他们在各自的行业中拥有了很大比例的市场份额，占据全球或中国市场的前三名。这些企业在中国市场不是很突出，但他们已位列全球企业，IMD确认了其中有200多家。由于拥有强大的研发能力，他们通常比西方同行更敏捷、敏感，并且倾向在国际市场上的发展更为迅速。其中一个例子是深圳的蓝思科技（Lens Technology Co.），主要提供触屏玻璃；就其细分市场而言，位居全球第一。

科技黑马企业（Technology Underdogs）是成立于十年左右的公司，创办人被称为精英企业家（elite entrepreneurs）。这一类企业的主要创业力量都是“海归”，拥有海外大学教育背景和国际化的思维。这些公司大多以科学及技术发现驱动，强项在于拥有尖端突破性创新技术。他们属中型企业，通常收入不超过6000万欧元，但他们在利基市场（niche markets）做得很好，并且出现了成千上万家，形成一个很大的群体。其中一个例子是厦门惟华光能（Weihua Solar Co.），在开发太阳能技术有领先优势。

变革者（Change Makers）由相对年轻的人创立，往往没有特殊经验或背景，但他们有着疯狂大胆的商业想法，颠覆了传统行业。他们成长得很快，并且已经拿到相当数额的风险投资。一个很好的例子是字节跳动，它建立了中国领先的新闻汇总服务器之一的今日头条，也是抖音背后的公司，是变革者企业的成功案例。IMD认为未来来自中国的真正全球性破坏性创新，不是阿里、海尔、华为等大企业，而是成千上万的新兴创新者。

O2O混合模式，学习体验
IMD 开设混合学习（O2O Blended Learning：On-line + Off-line）课程，当初在商学院界是非常前瞻的做法。IMD十分重视学员在校园内外的体验，并积极混合虚拟数字化等多元学习模式，促进他们持续终身学习。

首先在硬件上，该机构正在提升校园的教学设备，扩大学员的自主学习空间。例如装设摄像头支持网络会议，并与亚洲的远程校园连接。全部会议室和分组讨论室都有类似的技术支持。IMD的课程均大量使用面授，混合和在线学习模式，以提供完整而丰富的体验。以EMBA课程为例，学员在洛桑校区以面授的方式上课，总长度为3星期，中间会夹杂另外3星期到全球考察，了解各地的商业环境，最后在自己的公司远程学习完成整个课程；以线上方式学习，将公司当作“实验室”，把学习到的创新管理、企业战略、数字化转型、产品及服务设计思维等知识应用于工作环境，其间会持续接收到老师的线上支援。

（来源：IMD）

IMD的线上课程（O2O模式）具有超过90％的参与率和完成率。虽名为线上课程，不仅只有老师的线上视频而已，IMD的线上学习包括多种内容：个人作业、虚拟小组任务、案例研究、阅读、老师提供个人化的反馈、与全球各地学员的交流分享、个人反思等通通结合在一起。

在设计线上学习内容时，IMD有以下三个原则：

[1] Knowledge Applications：线上课程应确保学员能将学习成果转化在工作当中，而不是纯粹的知识传播；

[2] Learning Experiences：在设计、制作和交付教学内容的过程中，将学员的学习体验置于首位；

[3] Independent Modules：模块化。每个课程都包含独立的学习单元，它们无缝地结合成一个连贯的学习过程。同时，每个单元都可以单独作为独立的内容，并与其他IMD面授或线上课程结合，以创建出不同的客制化学习旅程。

线上线下的混合模式（O2O）是教育的趋势。线上教学的优势是不受时空地域限制，为学生提供多样化、甚至是个人化的资源；面授课堂的好处是师生做到眼神交流、情感互动，容易形成良好的学习氛围。如何把线上线下结合得更紧密，不让两种教学模式在内容与师生交流上断轨，需要加强探索和实践。混合学习亦有利教育机构发展出个人化教学，例如在线课程的各个单元或模块，可以针对个别学员需要，灵活配合其他在线模块和校园课程，为学员定制出适合自己的学习计划。

突如其来的COVID-19新冠疫情改变了人类社会的运行方式，亦给教育行业带来变革与挑战，全球教育进入新常态成为必然。2020年9月10日教师节的当天，港大ICB创院院长刘宁荣教授与著名教育家、香港大学前副校长程介明教授在“ICB视野”讲座中提出，教育新常态包括三个部分。“一是传统教学，传授为主。二是线上学习，是自主、主动、自觉的学习。最后是群体生活、校园生活。三个部分是并存的。其中传统部分会慢慢收缩，线上学习中知识学习会慢慢占据主流，但是学生的群体生活、社会生活、校园生活应该慢慢变成非常大的部分。”

当前，全球疫情仍在持续发展，线上线下融合的混合式学习模式（Blended Learning Model）成为大势所趋。剑桥大学、哈佛大学、香港大学等全球高等学府，均开始了混合式学习模式教学的多元探索，并将进一步推进教育新常态的形成及发展。与此同时，校友社群（Alumni Community）和终身学习变得更为重要，亦是未来专业教育持续发展的关键。

2020年9月10日教师节“ICB视野”对谈讲座
（图片来源：港大ICB）

校友社群，终身学习

（来源：IMD）

在终身学习（Lifelong Learning）方面，IMD注重跟踪服务。IMD以“我的IMD”学员网站、讲座、网播等形式，了解学员学习培训成果在工作中的应用情况，了解他们当前可能遇到的问题，提供训后跟踪学习培训服务。同时，IMD拥有强大的校友网络，任何完成其核心课程项目之一的学员都可以加入，包括校友俱乐部（Alumni Clubs）、课程项目社区（Program Community）及专家社群（Expert Community）。目前，IMD在全球有10万名校友，来自140个国家，80多个行业，并于49个地区建立了校友俱乐部。在这些校友网络里，学员可以持续交流学习、订阅商管最新发展趋势等相关资料，参加各种校友活动，以持续学习、讨论前沿商业思维和扩展业务伙伴关系。与IMD相似，港大ICB的非常重视校友组织（10年内在中国内地已经超过1万名校友）的管理和发展，旨在推动、促进校友沟通融合，凝聚校友力量，成为港大ICB校友的精神家园，共同拥抱终身学习，以知识服务社会。

Switzerland Snapshot 瑞士掠影

瑞士（Switzerland）2019年人口约860万人（人均GDP约6万美元），是世界领先的创新经济体和最富有的国家之一。政治中立（Swiss neutrality is one of the main principles of Switzerland's foreign policy），多元文化（官方语言：德语、法语、意大利语、 羅曼什语），地理上鄰接德国、法国、意大利和奥地利，风景秀丽（阿尔卑斯山）等都是瑞士的特色和亮点。瑞士不单有国际公共行政机构总部如联合国（United Nations）、世界衞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还有很多全球知名企业总部包括Roche，Novartis，Nestle，UBS，Zurich，Rolex，Swatch，ABB，Glencore等。
 
参考资料
[1] IMD 2019年年报
[2] 夏襄蓉：〈我们希望帮助中国企业国际化——访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发展学院院长Peter Lorange〉，载《商务周刊》2006年。
[3] IMD 官网 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