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观点 | 张瑞霖：假如企业价值观能够和时代并进，将可为企业创造更大的发展机遇

港大ICB  港大ICB  1周前

张瑞霖 先生
黑暗中对话（香港）联合创办人及主席

校内工作坊演讲全文
(2019年9月8日)

在激烈的社会竞争中，企业的目标并不只是盈利，而是持续地保持竞争力，使企业得以永续生存。一味追求利润最大化将导致一系列负面效果，因此，企业必须关注社会需求，用商业力量为社会创造新的价值。

2019年9月校内工作坊活动中，香港大学SPACE中国商业学院（港大ICB）特邀黑暗中对话（香港）联合创办人及主席张瑞霖先生分享他对企业社会责任、企业价值观与企业竞争力的思考。

企业发展需要关注社会需求

2019年8月19日，代表苹果、百事可乐、沃尔玛与摩根大通等近200家美国上市企业的工商团体“企业圆桌会议”，联名发表公开宣言，强调不再独尊股东利益，将更重视对社会、员工、顾客的责任。这是一个非常震撼的改变，在业界引起了许多讨论。

长久以来，企业管理人的责任就是为股东谋求利润最大化，企业管理人没有权力代表股东把钱花在公益事业上。股东要获得收益，企业经营的资金属于股东，而不是企业管理人。在今年9月，沃尔玛表示将停止销售某些可用于军用突击步枪的弹药。沃尔玛在美国弹药市场上拥有领先的市场占有率（约20%），弹药虽然占沃尔玛总体销售的很小一部分，对于股东而言，舍弃市场还是很重要的决定。如果你作为沃尔玛的股票持有人，你会赞成还是反对？

另一种观点认为，企业的成功有赖于平衡所有持份者的利益。然而，在动态发展的商业环境下，企业管理人需要做出许多残酷的决定，很多时候并不能兼顾所有持份者的利益。假如我们现在都已经取得停止使用石油的共识， 意味着石油企业要大幅度裁员，许多人面临失业，将损害公众利益。企业是否有责任为员工找到新工作岗位？在利润与社会责任之间，企业应该如何平衡？

耐克是一家非常成功的企业，但在上个世纪90年代，耐克在印度尼西亚的“血汗工厂”被公诸于世，股价马上下跌，耐克的形象也一直饱受争议。这事件开启了社会对企业”社会责任”的讨论。

企业社会责任关乎企业长远竞争力

如今，不管是民众还是客户，大家都期盼企业能够解决一些社会问题。企业若想实现长远发展，必须将解决社会某一方面的问题责任纳入经营策略之内。

为什么企业社会责任变得越来越重要？

首先是全球教育水平的大幅度提升。很多人都以为非洲很穷所以民众教育水平不高，实际上非洲大部分人都能够完成初中的学业。随着教育水平的整体提高，全球民众对社会事务的参与感也有所提高，越来越多人关注急速改变的政治、经济和资源环境，期待作出改变。

第二，发展中国家正在飞跃发展。上世纪60年代，非洲大部分国家仍然是殖民地，经济增长缓慢。而非洲目前每年的平均GDP增长有6%。粗放型的发展已经不是唯一模式，注重经济、社会、资源与环境保护的相互协调成为主流。

第三，公民社会的发展。我们整个社会的结构包括政府、商界和公民社会。政府和商界提供的就业职位在美国都是有所下降的，政府需要考虑人员预算，商界则引进了很多自动化科技。在过去30年，美国的公民社会就业率维持双位数增长，越来越多人参与实际的公民社会事务。

第四，信息化的发展极大地推动全球化。在移动互联网时代，在某个地方发生的一件小事，明天就能传遍全球，能够影响一个公司的股价和其他生意的发展。

在这当中，最重要的是价值观念的改变。假设有两瓶水供消费者选择，其中一瓶水质量好、价格便宜，但公司剥削员工，另一瓶水的生产商很有社会责任感，但比第一瓶水的价格高5%。对于现在的消费者而言，肯定会选择第二瓶，而利润增加5%的效果是非常惊人的。

我有一次到巴西开会，听到了巴西绿色和平总裁的分享。他抛弃了原来的高薪工作，去做保护巴西雨林的事情。我的儿子在伦敦也在做社会企业，他带我去了一个卖有机农产品的市集，里面的水果、蔬菜都是自己种的东西。现在年轻人的思想已经改变了，最顶尖、能力最强的年轻人追求工作的成就感，他们希望自己为企业作出贡献的同时，也能够推动社会的进步。

美国有一个十分成功的社会企业，为美国而教（Teach for America）。他们是招美国常春藤毕业生最多的企业，让优秀毕业生到贫穷地区进行为期两年的教学。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很多跨界的做法，把社会和学校连接起来，说服很多跨国大公司聘用这些服务过社会需求的毕业生，吸引了许多精英学子。

除此以外，在商业竞争异常激烈的今天，创新成为企业获利的不二法门。创新颠覆了许多旧的市场规则，履行企业社会责任的做法也更为多样。对现代企业而言，企业责任不再可有可无，而是关乎企业长远竞争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价值观是提升核心竞争力的重要因素

随着企业逐利能力的提升，一味追求利润最大化会带来许多负面效果，例如无节制的消耗使得自然环境日益恶化，越来越严峻的贫富悬殊导致社会动荡。如果不重视企业社会责任，我们就没有共存的空间。

在2008年金融风暴之后，有人提出了社会需要有良心的资本主义，共益企业运动也由此兴起。他们主张企业的目标并非仅仅成为全球最好，而是要为全球做得最好，用商业力量去为各持份者创造新的价值，而不仅仅关注股东利益。

企业履行社会责任与企业价值观息息相关。Zappos是美国一家专注于鞋类的电子商务公司，他们坚定地提供“业内最好的服务”，提倡快乐的企业文化。Zappos设立了24小时开放的呼叫中心，顾客可以咨询任何问题。如果我们打电话到一家鞋厂问某个餐厅在哪里，对方一定会觉得我们打错了电话，但是Zappos的客服人员会说，请稍等一下，找到了会给你回电。这虽然是一件小事，却在客户心中树立良好的企业形象。在Zappos工作的员工十分认同企业为客户服务的文化，并真诚、积极主动地帮助客户。

在错误的价值观之下的行动，往往会给社会带来祸害。三聚氰胺事件给了我们深刻的教训。但是，与其说“毒奶”事件是价值取向问题，不如说是制度环境问题，整个行业的游戏规则逼迫你为了降低成本而做错误的事情。这些工厂的老板和员工并非没有良心，而是没有在行动中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价值观是最好的胶水，是把整个企业与团队连在一起的无形力量，也是公司经营中最重要的精神力量。对于人类与野兽的区别，传统的说法是人能够用双手制造工具，所以人类能超越所有动物。人和野兽最大的分别，是人类可以用一个抽象的价值观去联合所有人共同做一件事情，不管是宗教、国家还是民族的观念，这就是价值观的重要性。

最好的企业就是能够把社会的需求跟企业本身的核心竞争力结合在一起。我有机会参加杜邦二百周年的庆典，了解杜邦不断调整的发展历程。杜邦的价值观认为企业的最终目的是服务社会需求，企业必须追随时代的改变。因此，树立正确价值观，履行社会责任，是企业提升核心竞争力的关键一环。

随着社会和经济发展，企业追求利润最大化的传统理念正在发生改变，履行社会责任成为企业永续生存的重要一环。因此，企业必须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将社会需求与核心竞争力相结合，为各持分者创造更多价值。